2、
闻惯了刺鼻的药水气味，现在的这股咖啡的香气，显得格外沁人心脾。
街角的咖啡馆里，棕红色的木质窗户，包裹着镂刻出的边饰。在一张大理石桌的两旁，挂着一盏发出柔和黄色光芒的小灯，将他瞳孔中的光芒照得格外明亮。
这里，是布雷特第一天的时候，在寻找着住所的时候发现的咖啡馆。这里的店员，并不会计较穿着奇怪的客人，也不会在乎他占用了座位多长时间，正是适合他这种怪人来的地方。而且，事实上，这里的咖啡确实有着独特的味道，也许与这里的气氛是分不开的吧。总之，自从布雷特来到了这里一次以后，凡是有了空闲，都会来到这里转换心情。
“……那个……”
不过，坐在布雷特对面的那一个少年，就没有这么轻松了。毕竟是莫名其妙被人邀请到这里来，心里总归会有点紧张。他将自己的肩膀缩着，小心地望着四周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。
“这里的咖啡很有感觉。”布雷特看看他，这么说着，将桌上的那一杯咖啡端了起来。
少年见状，连忙接过来。
“……哦，哦，多谢。”他双手端着咖啡，看看布雷特，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。
感受到了咖啡特有的香气，他的神色逐渐变得轻松了。
“……很香。”他望着咖啡，用很小的声音说着。
布雷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少年，笑了笑。
“哈哈……香……是吗。还真是有意思的说法。”
少年稍稍有些疑惑：“难道不是这样的吗？”
“不，你说的也有道理。”布雷特解释道，“因为对于咖啡这种东西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，从口味上说，有黑白咖啡之分，从气味来看，还有轻厚之差，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好咖啡的标准，仅仅是喝的人觉得好，就足够了。所以，既然你能够这么认可它，那么，它的价值也就已经实现了。”
“……但是，咖啡的话，气味不应该都是香的吗？”
“因人而异啊。就我而言，喜欢上这种咖啡，是因为能够感觉到香气的神秘。不过，刚开始喝咖啡的人，大多数都没办法区分开咖啡的气味，这也是正常的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“别消沉啊，比起那一些闻不出区别还要装的人来说，你可要强很多了。”布雷特笑道。
“……听上去，似乎不是在夸我吧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别介意，”布雷特说着，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了。
“……嗯？”
“好了，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，你也应该说一说了吧。”布雷特说着，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，“特地跟着我，还拆穿了我的手法的目的。”
“您是承认了吗？”
“那是，我毕竟是科学家，要我说谎可难了。”
“……”少年于是露出了更加认真的神色，缓缓说道，“其实，我并不是想要真的让您的名誉受损，而是……想借这个机会，给您留下印象。”
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。
“给我留下印象？为什么？”
少年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恶意，摆了摆自己的手，说道：“……我，因为一直是在自己一个人学习，瞒着其他人，所以……一直都想要一个能够交流这些的人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布雷特便明白了过来。
“哦——也就是说，你想要和我交流科学？”
“……”少年却摇了摇头，“不……不完全对。”
“哈？”
“因为看到了您的实验之后，感觉您对这个非常了解，所以……”少年像是鼓起了勇气，开口说道，“我想请您……当我的老师。”
怪人愣了。
——老师？这个人说，要我当他的老师？
“拜托了，我一直想要找一个老师，来学习一点真正的知识，但是一直找不到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想放弃。”
他看看少年的神色，发现对方异常的认真，看上去是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学生。
这就令他为难了。
再怎么说，少年也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居民。而布雷特，却不只是一个表演者再加一个科学家那么简单。
他和某对兄妹，还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。如果因为和这里的人交流，而耽误了这件事，对于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，但是对于兄妹来讲，可能就是非常糟糕的事了。再说，他也不忍心把一般人给卷入到这种事情里来。
然而，对于这个少年来说，拥有一个他这样的老师，也许是非常重要的事吧。因为自己所热爱的知识并不受到周遭人的认可，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兴趣。这对于一个想要和什么人分享知识的人来说，无疑是极大的痛苦。
“……嗯……”金发的男子，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镜片，做出了思考的表情。而那一个少年，则有一些紧张地盯着他。
时间，流动得格外缓慢。挂在墙壁上的摆钟借着这个时机，大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。
“唉，还是不要了。”
布雷特叹了口气，得出了结论。
少年的神色略有些失望：“果，果然不行吗……”
说到底，少年的境遇虽然令人同情，但是，布雷特和那一对兄妹的约定，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违反的。在那种事情的重量面前，少年的请求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。
衡量轻重，并且选择更重要的一方，是一个科学家理所当然的做法。
“……”
然而，说出了这句话的布雷特，还是感到了内心的失落。
——这里，不是他长大的，科学潮兴盛的地方。在这里，光是一个崇尚科学者的存在本身，就已经十分难得，像是少年这样，就算是躲躲藏藏也要继续追求新知识的人，能够存在简直就是奇迹。
……要是说的夸张点，这也许就是曼黎这座城市，迎来的第一次科学的萌芽。
然而，作为一个追随着科学潮的人，他就这么放弃了这个机会。
不，还是太可惜了。
布雷特这么想着，开口了：
“……其实，我觉得也没有关系吧。”
“……诶？”少年抬起头来，显得有一些惊讶。
他感觉到，这一个金发男子的目光，透过了镜片，在他的面孔上来回扫视着，最终，停留在了他的眼睛上。
“虽说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，我不能够当你的老师，但是，这并不代表，你就不能够跟着我了。”
布雷特看到，对方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神色。
“这是……”
于是他举起了一根手指，解释道：“跟我，来一起表演吧。”望着少年恍然大悟的表情，他继续说着：“反正，我表演的东西，也就是你想要学习的，那么倒不如和我一起参加表演。这样，你就可以学到想要的东西了。而且……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。”
是啊。
既然说是“科学”，这里的居民没法接受，那么只要说是“表演”不就可以了吗。
少年瞳孔中的阴霾，此时便被一扫而光。
“……谢谢！沃尔德先生！”
——沃尔德是布雷特来到这里以后的化名。
“嗯。”布雷特的脸上，出现了微笑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是，”少年连忙坐正了身子，答道，“我是菲南斯，是曼黎魔法中学的学生！以后就要劳烦您了，沃尔德先生！”
“好好好……”布雷特看到这个少年兴致高涨的样子，只能够笑笑，“那么，以后有机会，我们就在这里碰面吧。反正我也经常来这里。”
“是！”少年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，今天我还有事情，就先走了。钱我已经付了，你待够了就可以走。”
说完，布雷特站起了身子。
“哦，哦，是……再见！”少年朝着布雷特挥了挥手。
布雷特回过身的瞬间，用余光看了看这个少年。
……这个家伙，看样子，还真是认真啊。现在，能够有这种热情的人，已经很少见了吧。
其实啊，菲南斯，我没有答应做你的老师，还有另一个原因。
——我是一个怪人，你要是做我的学生，总有一天，你也会变成怪人的。
但是，要知道，做一个怪人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轻松。
这个世界上的“怪人”，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。
定格的卡巴拉之树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我的师妹是妖女》、《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》、《认清现实后，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》、
